朝歌文坛《淇园笔会第四卷》

文坛常客 - 吕文英 - 山里人家
山里人家
作者:吕文英  加入时间:2016-4-26 19:25:41  索引号:   

            在节假日,抛却尘世的纷扰,到山里去,欣赏山区的美景,体味登山的乐趣,寻找一份宁静、一份洒脱、一份安然,无疑是一件最惬意的事儿。

大山的巍峨雄伟,山路的陡峭曲折,满足着我们的好奇心;沟边崖头树木的风姿,给心情悠闲的我们以生命力的震撼;漫山遍野的烂漫山花丰富着我们的视野……我们不禁会由衷地感叹:山区真美!

清明节这天,我和爱人特地开车到纣王殿去看连翘花。一路上,两旁山坡上各种野花盛开,草木葱茏,我们数度停下车来,停留、拍照。

到了纣王殿,我们从西边的铁炉沟上山。这条路正在修人工石阶。上山没多远,就看见一个石坝上,一位大嫂在临时支起的大锅旁忙活,一问,是给在山上修路的人做饭的。往山上走了好久,约摸快到山顶的时候,终于看到了几个修路的中年人,其中还有一个女的。他们有的在路边的灌木丛中翻找着合适的石块,有的在把石块铺垫成石阶。我们问他们:“这路修了这么长,花了几个月时间了?”他们笑了:“哪能修几个月,修了不过十多天了!再不用几天时间,这条路就修好了。”我们不禁为他们的神速感到惊奇!接着问他们能挣多少钱。按我们当地的劳动力标准,这么重的活儿,又得起早贪黑,一天总应该挣二三百块钱吧,可他们的回答同样令我们感到吃惊:男劳力一天100块钱,女的每天只能拿到80块钱!——但这条路是不够他们挣一个月的工钱的……

金黄的连翘花漫山遍野,开得正烂漫。我们畅游在花海里,迎着和风,沐着阳光,任舒畅的心儿接受一场春天的洗礼!极目,可远眺群山;俯瞰,看纤陌纵横;奔跑,舒活筋骨;攀登,勇气倍增……我陶醉在花海,迷恋在峰顶,久久不愿离去,直到夕阳西下,才恋恋不舍地踏上了下山的路……

到山下的时候,山村的一对夫妇也从地里收工回家了。谈起他们的山区美景,他们竟不屑一顾,那男的话说得非常实在:“这山有啥好上的?去上那么高的山还不如坐在树凉荫儿下歇会儿呢,闲得没事儿的人才会去上山的!”我们笑了,他说的“闲人”不就是我们吗!

这使我想起第一次到纣王殿时,因事先没了解,找不到景点在哪儿,在村头见到一个村民,问他:“你们这儿都有哪些景点?”他说:“穷山沟儿能有啥景点,不就是山嘛!”

——同一个村庄的两个人,说的话竟如出一辙!

又跟他们夫妻说起山货,他说他们家里有柿饼、小米,我就跟他妻子到她家里去买。他们家住在纣王殿村的北山坡上,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台阶,还没到她家。原来最上面的房子才是她家!我说:“你们家好高啊!这弄点粮食什么的怎么运上来呀?”她说:“都是肩挑背扛的。我们这儿真的是太不方便了,买个洗衣膏什么的都得跑好远的路。”她说,丈夫是小学教师,在东掌小学教书,课余能帮她到山上种地。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城里工作,他们省吃俭用在山外的村子里给儿子买了房子,以后就再也不用回山里了。

我有几个同学就是黄洞山区的,我去过他们家,山区的贫穷总是让我揪心难过。

一位同学父亲因病早逝,与母亲、姐姐相依为命,1988年到她家去,她们还住着茅草房。为了走出大山,嫁给了家住山外一位自己并不喜欢的人,那样的人生注定没有幸福!她因此故意断了和我们的联系。不知她那依然生活在山村的母亲和姐姐现在还好吗……

还有一位同学(70后)常跟我们说,她小时候家里穷得要命,每人一顿饭只能吃一个鸡蛋大小的玉米面圪瘩,她记事时起就从来没吃过饱饭,因此,虽然父母都长得高大,她身高却不到一米五。我也曾随她去过她老家,那时,她哥哥已从名校毕业,在市里安了家,父亲与人合伙开办了化工厂,她们全家都搬出了大山。她领着我上到她家房后的山上,指着远住的一座山头说,她家的田地就在那座山的后面,收获庄稼时就用扁担将粮食和秸杆一挑挑地翻山越岭地挑回家,把秸杆沤成粪,又得一挑挑地翻山越岭地挑到地里,不能用机械,不能用牲畜,只能用人力,生活的艰辛简直令人不堪回首!

有一次我跟她说起去过黄洞的群英洞,我们出来时看见一个老头儿连手电筒都没拿就直接进去了。她笑了:“我上初中时不过十二三岁,上学放学经常从那洞里经过,谁还拿什么手电筒照路!”再问:“应该是好多同学一起的吧?”“哪有同学?上初中时,我们村就我一个人,那个时候,村里孩子能上完小学就算不错的了。”她说,有了那个洞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,在修洞以前,曾经有几个村民挑着柿子到黄洞供销社卖,供销社那天不收购,他们挑着柿子回去时,在那条岭上,恰遇寒流突袭,竟被活活冻死了好几个人……

我姥爷有个朋友是温洞村的,他有一儿一女,我应该称他们干舅干姨。有一年柿子丰收,他们兄妹二人用平板车从家里拉了一车柿子到山外卖,但是因为卖柿了的太多,价钱贱得要命也根本卖不出去。走到我们村时,母亲看他们兄妹实在可怜,就留下了他们的柿子,把家里的玉米给他们装了一袋子,打发他们回了家。一板车柿子,除了分给左邻右舍,余下的只得我们自己吃了,母亲变着法儿地让我们消化那些柿子,蒸的窝头里有柿子,烙的饼里有柿子,做的饭里也有柿子……那段时间,我家几乎每顿饭都有柿子的参与。去年到山里玩,特地到他们村里看了看,干姥爷家早已是人去房空,干舅干姨与村里的绝大多数人都离开了山村,山坡上,石房里,只住着四五个老人。再看那崎岖的山路,真想像不出当年干舅干姨是如何把一板车柿子拉出山的!

山里人看不出山的美,不是因为他们没有美感,而是缘于他们对山区生活的切身感受。大山带给他们的,更多的是物质的贫乏,生活的艰辛,人生的苦难!眼前纵有山花盛开成海,却换不来物质的丰足;草木葱笼,不过能提供几捆烧锅的干柴。为了生存,他们得天天负重攀坡爬沟,与灌木、野花、野草、乱石争抢地盘。身置其中想一下,所谓的美景能是什么呢?

值得庆幸的是,如今的黄洞山区,大部分人都搬出了大山,他们带着山的质朴、山的坚毅落户到了平原,和我们一样享受到了经济发展与科技进步的成果。留在山区的多为贫困人口。我们到山区休闲时,多买几斤小米、柿子、核桃,给予他们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。

愿这些纯朴、善良、勤劳的父老乡亲早日摆脱贫困,过上幸福的生活!



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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