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精三郎
作者夏伟田
酒精三郎的祖籍在山东，出生在东北，后跟随父母一起迁到中原煤城。酒精三郎真实姓名叫孟芝兰，据说“芝兰”两个字来自《晋书•谢安传》中的“譬如芝兰玉树，欲使其生于庭阶耳。”“芝兰”寓意为优秀子弟。也可能来自《易林》中“南山芝兰,君子所有”一语，在此“芝兰”为君子美德。总之，他老爸希望他长大后能成为优秀子弟、儒雅君子，可谁知后来孟芝兰竟成了瘾君子，中午小蒙，晚上大醉，久而久之，大家都叫他酒精三郎，因为他在弟兄中排行老三嘛。就这样，“酒精三郎”名声鹊起，“孟芝兰”反而黯淡下去，开始他还抗议几句，后来就听之任之了。不过近两年又有了个新的名字“梦之蓝”，这是时下在中央电视台热播的一款白酒广告词——“中国梦，梦之蓝”的后半句，民间自古以来就有以某人的特征、轶事、谐音起绰号的习惯，不知哪位先生灵感闪现，又给他添了个“梦之蓝”的绰号。说真的，这两个绰号都抓住了孟芝兰的一个共同特征：嗜酒如命。
中央下令整顿党员干部工作作风，几条禁令一下发，几项措施一出台，还真管用，吃喝之风得到了遏制。一连多日，酒精三郎没有酒场饭局，妻子管得严，在家也不敢大喝，总得想个解救办法，不然真要憋死人了。
活人不能让尿憋死。一天傍晚，酒精三郎找到李小白说：“兄弟，今天晚上到我家，让你嫂子给咱哥俩炒个菜，喝两口。”李小白无精打采地回答：“算了吧，因为喝酒，老婆和我离了婚，孩子也离家出走，我成了孤家寡人，再不悔改，我后半生怎么过啊。”
酒精三郎拍着李小白的肩膀说：“兄弟，别难过了，离开那个河东母狮，你也清静多了，大哥再给你找个志同道合的，保准不让你受气。今天晚上不让你喝酒，你打个配合就行了。”
晚饭时，酒精三郎听到有人敲门，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跃起，几步跨到门口，开门一看，唉呦，果然是李小白，便转头对在厨房做饭的妻子喊道：“秦琪，你看谁来了？是小白兄弟。快做两个小菜，好好招待一下小白兄弟，冰箱里有炸好的花生米，有切好的杜记牛肉，道口烧鸡放的时间长了，就甭上了，就我们哥俩，简单点儿就行。”
秦琪也是知书达理的女人，一看是丈夫的朋友来了，热情地招呼了一声，就麻利地备好了下酒菜，随后自己回卧室上网了。秦琪担心丈夫喝多，一边上网一边听着客厅的动静。
酒精三郎的声音：“兄弟，咱哥俩好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，今天喝个痛快。来，先干一杯。”
啪——碰杯声。
酒精三郎的声音：“都知道咱哥俩关系铁，上次你在酒店门口捡了一百元，晚上还请我吃地摊，咱哥俩分了一瓶牛二（牛栏山二锅头）。今天咱哥俩也分一瓶， 来再碰一杯。”
啪——
李小白的声音：“哥，那天中午我喝蒙了，在地上捡起的是我自己的钱。”
……
客厅里频频碰杯，热热闹闹。
秦琪心不在焉地浏览着网页，忽然，李小白推开门，叫秦琪做挂面汤。琴琪一看李小白脸色正常，言语清晰，呼出的气体中不含一点儿酒精分子，秦琪心中疑惑，往客厅一看，酒精三郎倒握酒瓶，轻轻地晃着，把最后几滴酒倒进杯里，然后左手右手各执一杯，互相一碰，含糊不清地说了声：“兄弟，哥俩再碰一杯。”说完，将两杯酒尽收囊中。
秦琪此时明白了一切，气得脸色发青，发疯般冲进客厅，将酒桌掀翻，然后跌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。
“自碰自饮”事件发生后，酒精三郎发誓戒酒，把右中指咬破，在白纸上写了“戒酒”二字，后边还加了三个感叹号。秦琪觉得丈夫不嫖不赌，爱家爱妻，能痛改前非，重新做人，也就原谅了他。
戒酒如同戒毒品，难戒易发。一周后，酒精三郎实在难以忍受了，就买了几瓶牛栏山二锅头，全部倒进绿茶饮料瓶，放在自家小阁楼上，犯瘾的时候，上去偷喝二三两，不蒙不醉，口含一片木糖醇下去，见秦琪竟然毫无察觉，心中暗喜。
一天晚上，酒精三郎少喝了半两，翻来覆去睡不着，就偷偷起来，爬上小阁楼，拧开瓶盖，一股酒香直钻鼻孔，沁入肺腑，酒精三郎正要喝上一口，忽觉后面有股热气袭来，扭头一看，竟是秦琪站在身后。酒精三郎一惊，身体失去平衡，摔倒在地，这一摔，把酒精三郎摔了个半身不遂。
酒精三郎住进了心脑科病房，主治医师是秦琪的同学苏华。苏华看着苏醒过来的酒精三郎，告诉他说：“老孟，你的甘油三酯、胆固醇、血糖都高，还敢天天喝酒，要想保命，必须戒烟戒酒。”
酒精三郎一听便知道苏华是为秦琪当说客的，便指着同室的一位中年妇女说：“苏大夫，这位女士患的什么病？”
苏华答道：“中风偏瘫。”
酒精三郎向中年妇女问道：“大姐，你抽烟吗？”
中年妇女答道“不抽烟。”
酒精三郎又问道：“大姐，你喝酒吗？”
中年妇女答道：“不喝酒。”
酒精三郎转向苏华说：“苏大夫，这位大姐不抽烟不喝酒为啥也患中风偏瘫呢？”
话音未落，在一边陪护的秦琪起身拭泪而去。(请君不要对号入座)
2013年7月22日写于朝歌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