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歌文坛《淇园笔会第三卷》
个人文集 - 朱莉娅 - 班主任是这样炼成的
班主任是这样炼成的
作者:朱莉娅  加入时间:2013-1-4 15:23:31  

(一)

13点26分,我骑车经过上班的第一个路口,电话铃响了。咬下一只手套,掏出手机看,是隔壁班主任打来的。顿觉不祥:学生打架了,还是暖气管喷水了?这样想着,双腿发力,快马加鞭,赶往学校。电话也没回,还是全副精力到学校再说。

直冲进教室,孩子们各行其是,似乎别来无恙。暖气管也没有喷水。一颗心稍稍放下。又去找打电话的同事,问:“怎么了?”“哎呀,刚才有人砸坏你班一块玻璃,把一个学生的脸割了一块,鲜血直流……”

啊?这么惨!跑回教室询问,小伟说:“虎子受伤了,鑫鑫和他到学校斜对面的诊所看,医生说太严重了,得去人民医院,他们就去了。”“怎么去的?”我问。“鑫鑫骑电动车带他去了。”小伟说。

急忙联系虎子父母。登记本上有两个号码,打过去一个,回答是正在通话中;打过去另一个,回答也是正在通话中。莫非,他的父母正在通话说他受伤的事?

心里多了几分焦灼。又打了几遍电话,两个号码依然是正在通话中。看了看表,已经13点40分。本来对同学们说今天中午要听写化学知识点的,可是——唉,通知不到家长,我还是先去趟医院吧,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懂不懂应该去看急诊。

骑车冲出学校,碰见历史老师,冲她说:“替我看会班,我上趟医院。”

(二)

到急诊室,问一位绿衣护士:“有没有看见两个学生来看病?”她说:“是脸上受伤了吧。”我说是啊是啊。她带我找了两个房间,说:“唉?这两个孩子,说让他们等一会,怎么就没影了!”“那怎么办呀?”我着急地说。“你到门诊那里找找吧。”护士说。

从门诊到急诊,从急诊到门诊,我跑了几个来回,也不见他们踪影。我几乎忍不住要大声地呼喊。他们到哪里去了呢?难道是回家了?还是到别的诊所去看了,可别碰上哪个胆大的,在孩子脸上胡乱缝一通就坏了。

又打了两遍虎子父母电话,还是正在通话中。真是莫名其妙!

第一节是我的课。飞车回到学校。化学课代表正站在讲台上提问,已有几个答不上来的站在座位上。心生几分恼怒:“坐端正!老师不在,人家课代表组织大家学习,你们还这么松松垮垮!说‘不会’还那么好意思!还笑!有多好笑?明天就考试了,成绩单出来看你还笑得出来!”又对语文课代表说:“把昨天写的卷子发了。”

走到教室后面,问:“谁知道虎子家住在哪里?”阳阳说:“一班的蔡坤知道,他们是邻居。”“快把他给叫来。”我说。蔡坤来了,我说:“麻烦你,现在回家一趟,告诉虎子父母,虎子脸被玻璃划伤了。让他们去找一下。”蔡坤跑着去了。

心如乱麻。在讲卷子之前,给主管领导打电话说了此事。主任说:“你继续联系他家长,我再到医院急诊去看看。”

蔡坤回来了,说虎子家没人。

(三)

心猿意马地讲完卷子。又一遍一遍地拨打虎子父母电话,还是打不通。突然,木讷的涛子站起来,说:“老师,你换个电话打,可能就打通了。”我诧异地问:“为什么?”涛子说:“我记得虎子好像说过,他爸妈的手机都把你拉人了黑名单。”全班哄地笑了一声。我的娘啊!竟有这样的事!这怎么能让人想得到?我就是想几天几夜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啊!

对晓航说:“快去把历史老师的电话拿过来!”果然,这次打过去听到了彩铃声,不过依然没人接。

鑫鑫回来了!告诉我虎子正在人民医院门诊二楼治疗,他妈妈和姑姑都在。

临下课时,我的电话响了,终于听到我千呼万唤的虎子妈妈的声音:“我们好好地坐在教室里,怎么就把脸割了?你得调查清楚,给俺一个说法……在‘耳鼻喉’这里,我有心脏病,都把我吓死了……他先去了姑姑家,姑姑家离医院近……他姑姑跟他在里面手术,医生说掉下的一块肉都变黑了,回来还得植皮……”

急忙给主任打电话。主任说刚才去了医院急诊室,也没找到他们,就回学校了。

下课了,我对同学们说:“虎子被玻璃划破了脸,我需要了解一些情况,当时在场的同学都到我办公室去!”

“老师,我听见炮响了,谁扔的鞭炮砸坏了玻璃!”

“老师,我看见一个男生使劲扔了一个东西,然后就听见玻璃响了,虎子受伤了。”

“他长什么样?”我问。

“个子一般,短头发,他一扔就往楼上跑了。”

“是啊,当时我赶紧跑出去看,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了。”

主任叫我跟她去医院看看。

(四)

耳鼻喉科,手术正在进行中。

虎子妈妈在外间等待。她说:“光清洗就用了一个多小时,有碎玻璃渣。他爸在新疆啊,要是在家,遇这事,能不急?”“想不到的事啊,我也着急,您看,我都给你们打了30个电话了。”我掏出手机给她看。主任说:“班主任查了一下,你孩子没有在‘学生平安保险’,不然可以报销的。”虎子妈妈说:“我们年年都在啊,今年老师都没说让在保险的事。”我说:“我说了,我们班有三十来个同学都在了,我还发了校信通,不信给您看看——哦,好像删除了。”主任又问:“医疗保险在了没?就20块钱那个。”“没有,老师都没说这事,孩子回来没说过。”我说:“我说了,现在医疗办让学生在学校交医疗保险,家长直接去交人家不给办理,可能嫌费事吧,我们班大部分孩子都在了。”

等了一会儿,虎子出来了。右脸颊被一块鼓起来的纱布包裹着,头上也缠着绷带。还好,医生说,割得不深,割下的部分并没有完全掉下来,估计会长好的。

然后我们一起到急诊室打破伤风针。先做皮试。等了20分钟,护士说,针眼有点红,再等5分钟看看。然后才注射了。还要再观察20分钟才能离开。

主任问虎子:“你为什么不在平安保险啊?”虎子说:“我问我爸了,我爸说不在。”主任又问:“医疗保险怎么不交?”虎子对着妈妈说:“我问你了,你说不交了,麻烦。”心里一阵释然。孩子就是孩子,尽管淘气,仍然不失那份纯真和可爱。我在心里原谅了他把我拉入黑名单的事。只是说:“你把妈妈手机调一下,这两天我需要跟你妈多联系,能调好吗?”他说应该能吧。

我看了看表,已经16点25分,第四节是我的课。我对虎子妈妈说:“要不,我们先回去?您把药费单收好。事情调查清楚了我跟您联系。这两天,让孩子在家好好休息。”

(五)

从医院回来,校长让我打了“95518”报险,这学期我已经打了四次了。我不知道学校每年要缴纳多少保险金,但我自己都觉得真是对不住这个保险公司了。一些领导正在调出校门口和教学楼前的监控视频,进行比对。心里略微觉得畅快一些。

教室后门的一块顶窗玻璃,碎成一个奇怪的图案:上面一个三角形,下面一个半圆形。第四节课,孩子们自由背书,我一遍一遍地盯着这块破碎的玻璃看。

18点钟,第四节下课了。我说:“这几个月咱们班频频出事故,晓晗的腿刚能跑步,小菖的腿又摔坏了,然后瑶瑶的腿又缝了几针,修修竟然磕坏三个门牙,现在,虎子的脸又受了重伤。真是祸不单行!但是我想,这可能是一个吉兆,我们班将来要出几个大人物!因为孟子说‘生于忧患,死于安乐’嘛!我想了想,我们班可能会出几个院士,也可能是几个作家,也可能是几个领导人,或许还出一个‘诺贝尔’呢!不然,我们的罪可就白受了,是不是?”

峰子在小声嘀咕:“你还能想到我们都会死。”他低垂着眼帘,并不敢直视我。我对着他说:“是啊,所以,我们活着的过程尤为重要,这个问题值得我们以后探讨。”

此刻,漆黑的夜空,雪花在飘洒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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