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往事系列之九——割草、拾粪

      大约在上四年级的时候，很少在教室上课，“学朝农，迈大步”，“走出去，请进来”,这些口号天天喊，老师说“不能只顾低头拉车，还要抬头看路”。学生不能光顾读书，要多参加社会实践活动，多到田间向贫下中农学习，不然就会变修，修正主义是很坏的。怎么学朝农、向贫下中农学习呢？就是干活儿。学生割草沤粪，拾粪积肥，到学校试验田干活。此外，学生还要到淇河河滩里拣青石头，拉回来烧石灰，往公社砖瓦场送河砂。
      小时候，我饭量大，体态肥胖，跑得慢，干活总落在他人后面。当时，我们班里只有一名外村学生，就是石河岸大队的付同林。我俩关系处得好，只要干割草、拾粪的活，总是合作完成，并且是优势互补，完成的最好。付同林比较瘦小，弟兄五人，排列老四，在家干活比较多，干农活是一把行家里手。石河岸大队村北就是淇河滩地，青草茂盛，付同林就是在那里练就的一手飞镰割草功夫。每次割草时，我推着小独轮车，他拿着镰，或到民主渠，或到老龙沟，更多的是到淇河滩割草。那时的河滩地相当宽广，水草丰美，简直就是一片草原，成群的白羊享受着美餐，淇河径流湍急，河汊水流平缓，鱼虾成群，河滩到处冒水，汩汩细泉喷涌，晶莹透剔，甘冽清凉，为人们无偿的提供着矿泉水。人们的生活环境虽然优美，但饥肠辘辘被困在土地上的人们无心欣赏大自然赐予的美景。付同林他割草，我装车。只见他选一片草密的地方，把石块拾净，然后双手握镰把，镰刀放得低平，猛的向内侧连搂带扫，唰唰唰，一会儿功夫就割了一大堆，一看差不多了，估计不会挨老师的吵，就不再干了。我俩不是逮蚂蚱，就是下河洗澡。玩痛快了，推着小车就往学校跑，到校后，排队让老师验收，我们一般都能受到老师的表扬。
      割草我不如付同林，但拾粪我比他强。那时候，农村的孩子没有怕脏嫌臭的。庄稼一支花，全靠粪当家；没有大粪臭，哪来五谷香。农村人一年四季和粪打交道。但付同林爱干净，好像家里也没人给他洗衣服。每次拾粪，都是我扛着粪萝头，他拿着铁锨，但他总是拾的不多。不过不用怕，我家门口就是生产队的牲口圈，可以趁人不注意时偷一箩头。另外，西岗公社在我们那里挖反修渠——引淇河水工程。民工在我们几个大队的农户家借屋住，我们家就住着霍街大队的民工，我和老关、继根、梅牛、李道融都很熟悉。牲口有时就拴在胡同口，我俩可以守骡待粪，一边玩游戏，一边看着骡屁股。傍黑到学校交粪时，老师总是过过秤，看谁萝头里的粪踩得瓷实，谁拾得多。我俩得到的表扬次数是最多的。记得班上有俩同学跟着马车跑到高村桥火车站，在铁路边看了半晌火车，只拾了一箩头底粪，让老师批评了好几天，最后还是到生产队粪堆上偷了几大萝头粪，才算补了过错。
      当时，农村的社会主义教育活动轰轰烈烈，声势浩大，冲击着每一个角落，教育着每一个人。农村宣传的主要形式是召开群众大会、学生大会，刷标语、放广播、喊口号。其中常喊的一句口号是“劳动最光荣”，好像一提劳动就是体力劳动，就是干农活。劳动比学习更重要。劳动好就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好，在农村这个广阔的革命天地将大有作为，就不会变质，不会变修，就会更好地为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增光添彩，为社会主义大厦增砖添瓦，为实现共产主义社会的宏伟理想贡献力量，才对得起祖国和人民，对得起毛主席他老人家，才能成为无产阶级的好战士，毛主席的好学生，才能成为真正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可靠的接班人，否则，修正主义就会上台，复辟资本主义，拉历史倒车，走回头路，让广大人民群众吃二茬苦，受二茬罪，千万颗人头就会落地。我们一千个不答应，一万个不答应。怎样才能誓死捍卫党中央，誓死保卫毛主席，誓死将革命进行到底，确保我们的革命事业千秋万代永不变色呢？就是好好劳动。这些是老师常给我们讲的，也是广播里常喊的，报纸上常写的，不好好劳动行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