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歌文坛《淇园笔会》
 
个人文集 - 杜永沛 - 拽着庄子的衣角起舞
拽着庄子的衣角起舞
作者:杜永沛  加入时间:2008-4-19 8:13:02  索引号:随笔   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 几年前,在县新华书店买到一本《庄子译注》(刘建国、顾宝田译注,吉林文史出版社),是这本书,引领着我,一步一步走近庄子。
       庄子(约公元前369-约前286),姓庄,名周,字子休,战国中期宋国蒙地(今河南商丘市东北)人。他做过蒙地的漆园吏,后隐居于“穷闾陋巷”,以织履糊口谋生。庄子一生隐默无闻,不求功名,却著述甚丰,作为道家思想的集大成者,他在中国哲学史、文学史以及各艺术领域都有极大的影响。老、庄与孔、孟共同构成了国民精神的源头,是中华民族极其宝贵的文化遗产。
       和孔子不同。孔子是搞政治的,他穿着讲究的衣服,“当暑,袗絺綌。”冬天,则“缁衣羔裘,素衣麂裘,黄衣狐裘。”吃着精美的食物,“食不厌精,脍不厌细。”他一举一动,恪守周礼。他不辞劳苦,周游列国,执着地给当权者宣讲着治国大道,仁义礼智信,制定着各种游戏规则。庄子则 是一位智慧盖世,倜傥放荡,穿一身简陋麻布粗衣,不修边幅的乡间布衣。他安静地坐在茅草小棚外的阳光里,用超越时空的目光,凝望着似水的蓝天,浩渺的宇宙,沐浴着田野清新的风,聆听着树枝间鸟唱蝉鸣。在高僧入定般的凝思中,他忽然绽放出一丝诡谲的笑容,于是,一个惊世骇俗的比喻,一个超乎常人想象的道理,一个精妙绝伦的故事,脱颖而出。他给沉闷的、无色 的人世间,弹响起天籁的声音,调出炫目的、瑰丽的色彩。
       天宇是一所房子,大地是一张床子,庄子就住在这所房子里,睡在这张床上。神妙莫测的想象是庄子的手,天地间的万物,是庄子思考的对象,他赋予万物情感智慧。随便的一样东西,一经他的手,就石破天惊。他潇洒地挥动如椽之笔,写鲲鹏展翅,翼垂天之云,水击三千里,扶遥碧空九万里。写螳螂、蝉、鹊,三个小动物,于林间演绎出一幕螳螂捕蝉,黄鹊在后的故事。他写时光的短暂,朝菌不知晦朔,蟪蛄不知春秋。写生命的久长,上古有大椿,以八千岁为春,以八千岁为秋。写梦,草地上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,进入了他的梦乡,是蝴蝶之梦为周,还是周梦蝴蝶?是庄周为蝴蝶,还是蝴蝶为庄周?许多年后,庄周和他的蝴蝶早已翩然远逝,那迷离的梦幻,却还在逗弄着身后痴痴的诗人苦苦吟咏, “庄生晓梦迷蝴蝶,望帝春心托杜鹃”。“酴酹蝴蝶浑难辨,飞去不知方是花”。
       庄于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,为生存计,他依靠手工业养家糊口,可以织出非常精细的草鞋,可以做出当时堪称一流的漆器,并对木工、陶工、屠宰、洗染等几乎所有的手工业都十分精通。在当时,手工业者社会地位并不高,用今天的话说,是草根人物。庄子对这些人却宠爱有加,一个个生动鲜活的工匠出现在他的文章里。有个形体奇特的人叫疏,面颊隐藏在肚脐之下,双肩高过头顶,发髻朝天,五脏的俞穴都在脊背之上,突出两股不见两肋。就这样一个残疾人,却自尊自立,依靠自己的双手,以缝洗衣服来获粥度日,簸米筛糠所得精米,足可以供十人食用。梓庆是一个文化程度不高的工匠,但他的雕刻工艺超群。他把木头雕刻成豦,看见的人无不惊叹是鬼神的工夫。工匠们虽然身份卑微,却有一双慧眼,能结合自己从事的职业,看出事物本质,悟出深刻的事理,谈出精深独到的见解。孔子往楚国去,在林子里看见一位驼背的老人在捕蝉,就像拾取一般熟练。孔子向他询问捕蝉的妙法,他告诉孔子,心志凝注专一,不肯用万物交换蝉翼,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捕捉到蝉。孔子听后大受启发,告诉他的弟子们说,用志不分散,就可比拟于神工。再有,为蔡桓公做车轮的木匠,指出蔡桓公读的书是古人留下的糟粕;为文惠君宰牛的庖丁,让文惠君明白了养生的道理。这些工匠的在劳动实践里积累总结的经验,就是像孔子这样的大学问家,贵为一国之尊的君王,也深为折服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人类对死亡充满恐惧感和厌恶感,庄子面带平静的笑容,为人类超越死亡意识的恐惧感和厌恶感提供了一种独特的方法。他告诉人们,别怕,生和死是没有界限的。他和骷髅对话,借骷髅之口,把死亡描绘成一种至高无上的安乐之事。既然死比生还要快乐,关于死亡的恐惧自然也就不存在了。庄子的妻子死了,庄子的行为表现可以算是惊世骇俗,他不但没有丝毫哀伤,反倒子叉腿坐在地上,敲着瓦盆唱歌。在庄子看来,她妻子来于大自然,现在又回归大自然,走完了人生的路,完成了生命的轮回,有什么值得哀痛的呢?庄子快要死的时候,他的弟子们准备厚葬自己的老师。庄子知道后用幽默的口气说:“我死了以后,大地就是我的棺椁,日月就是我的连璧,星辰就是我的珠宝玉器,天地万物都是我的陪葬品,我的葬具难道还不丰厚么!”一位思想深透而敏锐的哲人,一位仪态万方的散文大师,就这样以一种浪漫达观的态度和无所畏惧的心情,从容地走向了死亡,走向了在一般人看来那令人万般惶恐的无限的虚无。
       因走近而喜欢。办公室案头,卧室床头,各放一本《庄子译注》。公务忙碌的缝隙,就寝前的空白,就打开书本,读一段庄子。读着那些充满智慧的文章,灵魂似乎长上翅膀,穿越身边的水泥高楼,车马喧闹,飞到一个旷世安宁的地方。那里有一个人在潇洒飘逸地轻舞,认出来了,是庄子。因喜欢而追随。我不敢牵他的手,他太伟大,太深邃,我只能躲在他的背后,悄悄拽住他的衣角,仿佛一只蝴蝶,或者蓬草里的小雀,随他在云边、水畔、老树的枝叶之间、小草的花瓣上跳、跃、俯、仰、扭,轻盈恬然起舞……

 



《朝歌文坛》淇园笔会    由《淇县之窗---淇县热线》主办        栏目主持人: 朱莉娅   策划设计:老农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电话 0392-7226249    电子邮箱: hnjulia@126.com       版权所有 未经书面许可 不得复制、翻印、镜像!      

豫ICP备05000447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