仕途被“流寇”张献忠终结

《监察御史孙徵兰》之四    

燕昭安撰文

孙徵兰无论是当监察御史，还是当四川布政使司参政，他都干得风生水起。然而就在孙徵兰的人生正一步步走向辉煌的时候，他的仕途却戛然而止，满怀忧伤的回到故里，在朝歌养老赋闲。

有的学者把孙徵兰说成反清复明的英雄，认为他回到家乡后一直通过各种方式进行反清复明的斗争，期盼能够恢复大明的统治。客观事实不是这样的

。

持“反清复明”观点的学者所列举的证据，无非是从孙徵兰的诗歌或题词中寻找一些线索，看到哪句话里有一点落魄情绪的，就认为他有反清思想；看到孙徵兰诗里有个“明”字，就说看看，对明朝感情深厚！甚至诗句里面有个“日”字、有个“月”字等等，都如获至宝，都要把它解读成隐喻“明朝”的意思。

比如说，孙徵兰在朝歌城西孙家寨山头刻了“印月峰”三个大字，就说“月”就是“明”，孙徵兰在期盼明朝复辟；在太行山的武公祠，孙徵兰留下了一处摩崖石刻，写“圣从川眉千秋睿，德就山磨万古明”，这明明是赞美卫武公的，因为上面有个“明”字，又被说成孙徵兰呼唤明朝了；云梦山水帘洞口摩崖“天开道眼，山透玄心”是孙徵兰写的，纯粹是老庄思想的谈玄论道，也都被赋予了政治意味，解释成是孙徵兰“身在清而心在明”。这样就给人一个强烈印象，好像孙徵兰晚年的时候，胸怀政治抱负，夙兴夜寐，殚精竭虑，无时无刻都在为了打倒满清统治、恢复明朝天下。

其实，所谓孙徵兰“反清复明”等等，并没有什么事实依据，并没有人找到过孙徵兰反清复明的任何有效证据。

明朝是被农民起义军李自成灭掉的，崇祯皇帝是李自成逼死的。特别是北方和中原地区、四川一带，早在李自成进北京以前就成为农民起义军的地盘。清军入关后，在河南、山东一带与清军交战的也基本上是李自成的大顺军，而不是明朝的军队。清军多尔衮打下燕京打的是李自成。

清军进了北京，马上下了两道令，一道令是为明朝崇祯皇帝安葬服丧，另一道令是提出四个字“除暴救民”。崇祯皇帝吊死煤山，倒是大清的多尔衮下令全国军民为崇祯帝服丧。两道令的意思是说，崇祯是农民军给推翻的，我大清过来是替明朝收拾残局的；张贴告示“除暴救民”，这个“除暴”就是要除掉李自成的起义军。清军表面上的矛头并不是直接指向大明。

清军进京后，还接管启用了一大批明朝的大臣官员，并对故宫等等明朝的主要建筑加以保护。当然进北京后的所作所为，那是清军的策略。清军并不是真心来解救明朝了，他是鉴于当时的乱局为了收买人心而采取的政策。但是，在中原地区，清军确实是基本上没有与明朝直接交手。

清军进京那年五月，崇祯皇帝的堂兄朱由崧在南京即位称帝，叫弘光帝，成立了南明。但是南明的基本国策是什么呢？是“联虏平寇”。这个“虏”是清军，“寇”是流寇，指的起义军。“联虏平寇”意思是要联合清军，明和清联合起来消灭以李自成、张献忠为代表的起义军。清军刚开始入关的几年，起码从表面上看，清军和明似乎是站在一起的，他们的共同对手是起义军。你看，清军说要“除暴救民”，南明的弘光帝说要“联虏平寇”。而且在历史材料中，在中原地区，没有看到过有前明的官员举旗与清军对抗的记载。

孙徵兰是明朝的官员，是“流寇”张献忠结束了他的仕途，迫使他逃回家乡隐居。明朝灭亡的时候，孙徵兰又曾遭受磨难。《孙徵兰墓志铭》中记载：

   甲申春，逆闯犯阙，僭帝号。公抗节不屈，被执而羁西秦。作

《忠愤》，淋漓直透纸背，中夜读之，冷冷作响。

           《明侍御淇园睡足孙公合葬墓志铭》

李自成起义军抓捕了孙徵兰，把他流放到甘肃。孙徵兰“抗节不屈”，还写了题为《忠愤》诗歌，表达了不向“逆闯”（李自成）低头屈服的大节。

清朝定都建国以后，孙徵兰才又回到家乡，过起了“隐士”生活。《明侍御淇园睡足孙公合葬墓志铭》说，“清朝定鼎”之后，孙徵兰“以箕山之节待之”，“箕山”是唐尧时期许由、巢父隐居的地方，后人把隐居称作“箕山之节”。孙徵兰在家乡“文酒之暇，掀髯长歌，挥尘徜徉于人世，荣辱故泊如也（《明侍御淇园睡足孙公合葬墓志铭》）”，饮酒做诗，淡泊无欲。

综合这些情况我们可以看到，孙徵兰作为明朝官员，“流寇”张献忠结束了他的仕途，“逆闯”李自成让其遭受磨难，晚年在家乡饮酒作诗，淡泊无欲。说他回家乡养老期间还在日夜思考着推翻清朝，恢复大明，赋予他特别远大的政治抱负，特别高尚的民族气节，显然不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。